【圣诞快乐】4
魔法史课上一向没有许多人，相比较稀奇古怪的魔药鉴赏和紧张刺激的心灵大逃杀，大多数人不会选修这门枯燥无聊的历史学。霍普对这门课也并没有太大兴趣，不过出于避开萨尔茨曼家双胞胎的目的，她修了这门课。只是今天莉兹居然出现在魔法史课上，还坐在了她的旁边。
“嘿，霍普。”莉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六边形的侦测台，悄悄地递给霍普，“看我今天发现了什么？荷鲁斯之眼！有人在监视我们。”
金属质地的盒子拿在手中非常有分量，常青藤的花纹一圈一圈缠绕在侧壁上，蛋白色的颗粒点缀在盖子上，发出盈盈的光，而盒子内部原本应该成花蕾状的蔷薇此刻舒展开了花瓣，内壁上也流动着古老的符咒。这本来是莉兹的咒语课作业，她找出了这个陈年的物件希望能另辟蹊径拿一个高分，却没想到意外侦测到了校园里有荷鲁斯之眼的携带者。
霍普有些吃惊，荷鲁斯之眼是个复杂的咒语，且带有浓厚的黑魔法色彩，施咒者会在携带者身上印上一个独目印记作为魔法的连结，通过这个扭曲空间的印记就可以看到携带者所观察到的一切。萨尔瓦托学校的学生一般是不会学习使用的。这路数倒是像那些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巫师家族，他们往往会教习年轻人更黑暗也更具有攻击性的魔法，以具备自保能力。
“嘿，霍普，小心一点。”莉兹把盒子交给霍普，没有再说其他的话。霍普攥紧手里的盒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天来唯一的外来者就是克拉克，霍普想不出任何一个可以为他辩护的理由。
“如果克拉克真的有任何不纯的目的，我会亲手了结这一切。”霍普这样想着，“别辜负我，克拉克。”
霍普去了每一个他可能感兴趣的教室，却都没有找到他，花园和厨房也没有他的身影，直到最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卧室。霍普怒气冲冲地走进来时，克拉克正在书桌前写着什么，面对霍普他有些不知所措，慌张地合上了笔记本。霍普用咒语锁住了门，不等克拉克说话就开始检查他的身上是否有监视符咒。她揪过他的衣服，撸起袖子翻开衣领，但一无所获。
“嘿，霍普，怎么了。”克拉克有些不解，但仍然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霍普没有说话，直视着他琥珀色的瞳仁，克拉克莫名的有些心虚。也许正是捕捉到那一点退却，她心一横扯开他的衣襟，白衬衫的扣子被弹开露出大片剧烈起伏的胸膛，独目形状的诅咒就印在他的胸口，诡异而冷峻。霍普抬起眼眸，被背叛的悲伤与愤怒一览无遗。克拉克拦住转身要走的霍普，声音急促又焦急。
“霍普，你相信我，我不是间谍。我没有做任何有害于你或者任何一个人的事。你相信我，你得相信我。”克拉克抓住霍普的手腕，掌心潮湿而温热。
“克拉克你不是普通的人类，就算你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也应该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就这么死而复生，醒来就在神秘瀑布镇上游荡，还突然间被印上一个古怪的眼睛你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克拉克回答我，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想到吗？”霍普挣开他的手，声音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冷。
“霍普。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相信我。”克拉克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他跌坐在床上，道出小心翼翼隐藏的真相，“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也确实不是什么都没想过。我只是害怕，害怕我惹上了什么麻烦就会被你扫地出门。我只是不想失去这里。”
还有你。
克拉克缓缓地站起来，拿上外套向外走去。他看起来十分疲惫，像疲于奔命的旅人刚获得喘息之机，却又被迫踏上下一段旅途。霍普忽然看见了真正的他，一个流浪者，穿梭于街道和旷野，城市和荒原，徒劳地寻找着栖身之处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驱逐。六百年生命中所有的恶意最终换来一副坚硬的铠甲，将他的灵魂包裹，而现在他悄悄卸下心口的屏障，把致命的软肋暴露给刀剑和阳光。为了什么呢，大概是为了能在黑暗中抱有一丝希望吧。
“我只是生气你隐瞒我，我以为我已经得到你全部的信任了。克拉克，你要怎么才能明白我不会因为这些就丢下你的。”
克拉克恍然间抬起头，又把心头的悸动按下，苦涩的一笑。
“对不起，霍普。”他郑重地道了歉，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别告诉我你要愧疚地一走了之。克拉克我还没消气呢。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许给我惹麻烦听到没有。”
克拉克有些惊喜地看向霍普，她双手环抱在胸前，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可爱。
“霍普，谢谢你。”他走近她，像是一点一点试探她的小脾气。
霍普扬手，不轻不重的推在他胸口，指尖穿过还有些凌乱的衬衫点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把那一点凉彻底留下。
“别，我还没消气呢。你现在和我去图书馆，我叫了莉兹一起调查你身上的印记，也许我们能找到些什么。”
莉兹在图书馆已经呆了一段时间，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其中就包括如何解除荷鲁斯之眼的诅咒。荷鲁斯之眼虽然黑暗但并不复杂，解除诅咒也只需要几样不是寻找起来十分困难的材料和一些还算绕口的咒语。但是霍普有了新的想法。
“先不着急，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印记找到施咒的源头。”
“那要花一点功夫了。我看看。”莉兹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古旧的典籍，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信息，“在这，Gdinfnf Svnienkg。这是一种循迹魔法，可以通过已存在的空间联结来描画出整个魔法的轨迹，进而找到源头。”
克拉克绅士地为两个女孩准备好蜡烛，莎草纸等巫术用品，莉兹颇有些意外的感叹道你这个新男朋友不错嘛，霍普没有回答只是没好气地瞪了克拉克一眼。克拉克挑挑眉，依旧是玩世不恭的微笑。
霍普展开一张羊皮纸地图，撒上少许黑砂，随着咒语逐渐完成黑砂也在地图上缓缓流动，最终指向神秘瀑布镇，一个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他还真选了个好地方。”莉兹笑道。
莉兹话音刚落，地图上的黑砂就像煮沸一样剧烈跳动，顺着轨迹全部向学校回流。随着黑砂的聚集，地图的温度也越来越高，一簇火苗在他们眼前爆炸，羊皮卷上的萨尔瓦托学校被烧出了窟窿。
“发生什么了？”克拉克问道。
“他发现我们了。该死的，一定是他正在动用联结窥视我们，就发现了能量的痕迹。”霍普有些懊恼，她应该更小心些的。
这时一阵令人不安的脚步声突然传来，在此刻空旷的图书馆尤其让人毛骨悚然。三个人屏着呼吸等待着敌人的到来。门吱呀一声打开，霍普和莉兹同时催动咒语，把来人按在墙上。被攻击的凯勒布一脸惊恐，不解中又带着愤怒。
“你们疯了吗？”他大喊。
霍普正要和凯勒布解释，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女人就出现在凯勒布身后，她一抬手没有防备的凯勒布又被重重的扔到了墙上。
“该死的。你们都疯了。”凯勒布揉揉屁股站起来，愤愤地骂道。
这女人身形瘦削，宽大袖子下的手指干枯修长，像褪去了皮肉的白骨。黑色的衣裙黑色的面纱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守丧的老妪，而她露出来的眼睛也正像绝望的人一样，漆黑无光。她在几个人中反复寻找确认，最终把目光锁定在霍普身上。她开口了，嗓音出奇的动听。
“原来这就是迈克尔森家族的小公主。哦你们这里还真有节日气氛，不过这大概是你最后一个圣诞节了，你准备好向人间告别了吗？”
“你是谁？”克拉克向前一步挡在霍普身前，率先发问。
女人的目光依旧聚焦在霍普身上，她似乎笑了一下，苍凉又嘲讽。
“你不知道？你的父亲没有告诉过你他曾经怎样哄骗一个小女孩为他做出巨大的牺牲吗？我本来是约克郡当地巫师家族的一名普通的女巫，我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还有一个爱我的未婚夫。可是尼克劳斯·迈克尔森夺走了他们！他欺骗我的感情，让我为他施咒来躲避他父亲的追杀。为了他，为了他的家人，我牺牲了我自己的家人。可最后他还是无情的抛弃了我，他把我当成筹码，把我当成祭品，把我献给黑暗，来换得他自己的生机。”
她揭开面纱，塌陷的皮肉下是高耸的颧骨，黑色的符咒像蛛网一样遍布在脸上，深凹的眼眶里是漆黑无光的眼球，绝望与愤怒交织，她像每一个都市传说里的梦魇一样，可怖又令人作呕。
“他是个恶魔，是个没有心的人。”
“我爸爸已经不在了。”霍普直视着她，声音平静。
“不，他没死。他用自己换了你的命，你还没死他就没死。你是他的女儿，是他全部的快乐与希望，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尼克劳斯·迈克尔森心甘情愿牺牲的人。只有你死了，他才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她逐渐变得狰狞，双手愤怒地在空中挥舞，发泄着积攒多年的怨气。忽然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故意环顾四周做出很吃惊的样子。
“你的家人呢？你们的诺言呢？Always and forever，你们也有今天。”她旁若无人的大笑，畅快中带着仇恨，仿佛此刻就已复仇成功。
霍普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咬紧了牙不露出多余的神色。克拉克牵过她的手，掰开她紧握的拳，轻轻地捏了捏，霍普紧绷的一口气才放下来。
一番控诉和恐吓，那女人已然达到了目的，她高喊着恶毒的咒语没影的消失了。莉兹害怕她还有后手，阻止了要去追的凯勒布。霍普仿佛精疲力竭，简单向莉兹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图书馆，甚至没怎么看克拉克。
她离去的背影孤身一人，恰好印证了那句嘲讽般的疑问，你的家人去哪了？
是夜，克拉克敲开霍普的房门，看见个子本就不高的她小小一团缩在被子里，抱着唯一一张迈克尔森家族的大合影，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眼睛也黯淡下来，装着难以名状的落寞。
霍普听见门口的响动，回过头来，看见克拉克的一瞬，泪珠忽的滚落，颤抖的睫毛下是刻意掩盖的悲伤，她用略带委屈的哭腔唤道：“克拉克。”
他急忙走过去抱住她，霍普埋在他怀里终于放肆地哭出来，那些无人问津的难过翻涌而出，不断地捶打着克拉克的心脏，他似乎能感同身受，愈发抱紧了她。独孤是潮水，退潮时无人在意，浪起时却足以淹没孤岛。霍普靠在克拉克怀里，像漂浮的船只抓紧海底的锚。
“克拉克，我好想爸爸妈妈。她说的对，我是没有家人的孩子了。”
克拉克轻轻抬起她的脸，擦拭掉泪痕，把她被泪水浸湿的头发掖到耳后，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嗓音低沉又温柔。
“别听她的，你有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家人，只不过他们不在这里而已。但他们永远在你身后守护着你，谁也夺不走。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染上笑意，目光却愈发坚定，“我可不会轻易放弃你这个护身符。我会永远在这里，你身边。就像迈克尔森家族的誓言。”
“Alaways and 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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